“再這麼幹旱下去,怕是冰都要不夠用了。”石白魚嘆氣:“雖然咱家自己製冰,可水源枯竭,拿著硝石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井水還好,再怎麼也不至於枯竭。”宋冀道:“反倒是以河水為生的那些人,連日常用水都困難。”
“我自然知道井水不怕枯竭,但大家連水都喝不上的時候,咱們總不好太過浪費。”石白魚頓了頓:“再說了,咱們家除了飲用冰,別的都是河水制的,但今天你也看到了,河裡水位下降的都快見底了。”
“好幾戶大戶人家都在對外售賣井水,你是不是也……”
石白魚搖頭:“有些口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升米恩鬥米仇,井水再不怕旱,沁出地表也是緩慢的,一旦供給趕不上需求,一樣會枯竭,到時候受你恩惠的人不會再記得你的好,只會怨恨咒罵,甚至因此做出過激行為來。”
“那你的意思是?”宋冀問。
“不能見死不救,也不能輕易救。”石白魚道:“眼下還沒到那個時候,就算真到了水源枯竭的時候,也不能無底線供給,得有量和度。”
“你說的對。”宋冀聽完石白魚的話,點了點頭:“你向來心善,我原本還擔心你也要售賣井水,想勸你來著。”
石白魚抬眼看向宋冀。
宋冀笑了笑:“從小到大,記憶裡經歷過三次,一次是蝗災鬧饑荒,一次就是這樣的旱災,一次雪災,每一次都不缺富戶人家救濟施捨,但最後都是升米恩鬥米仇,甚至還出過村民硬闖搶劫的傷人事件。”
“人一旦到了絕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人性在活下去面前,不值一提。”石白魚靠上宋冀肩頭:“困,我睡會兒。”
馬車緩慢前行,晃晃悠悠催人入眠,石白魚靠著宋冀肩頭,閉眼就睡了過去。
但天氣實在太熱了,即便馬車裡有冰盆,宋冀也一直在給石白魚打扇,他依舊睡出一腦門兒汗,到家下馬車時,整個人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這鬼天氣。”石白魚熱的想整個人泡冷水裡不出來:“我為什麼不是一條魚?”
“你不是魚,可你叫魚哥兒啊。”宋冀笑得不行,給人拿好衣裳塞進浴房:“行了,先衝個涼,我去給你買冰鎮酸梅湯。”
“別折騰了,你不嫌熱啊?”石白魚忙把宋冀拉住:“你也洗洗吧,衣裳都燙手。”
兩人洗了個冷水澡,這才感覺活過來了。
“希望縣令祈雨能有點用,再不下雨真要扛不住了。”石白魚倒在床上攤成鹹魚:“咱們邳州是有旱魃現世嗎旱得一滴雨都不肯下,再這樣下去真要瘋了!”
前兩年沒這麼熱,石白魚還沒多大感覺,今年這熱得要死,才開始懷念空調房的好。
“太熱了,一動就冒汗。”石白魚嘆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