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夜色籠罩著整個王府，屋頂上稜角分明的雕塑像是一個又一個面容猙獰的厲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當我正要開啟臥房的門時，小蘭卻打著燈籠去而復返。
黑夜中的這一盞明燈顯地格外溫暖。
我轉過身，指著她手裡的燈籠疑惑道：“你這是害怕本王找不到路麼？”
夜裡的寒風吹亂了小蘭額角的髮絲，她呆呆地站在我面前，輕聲道：“王爺，沁芮姑娘還沒有回來，秋菊也是。”
“秋菊？”我故意繞開沁芮這個名字，皺眉道：“這都過了子時了吧？”
小蘭點點頭，帶著一絲抱怨的神色，“是啊，以前的她可不會這麼晚還不回來的，還有，沁芮姑娘也是，在王爺回來之前，她基本上都很少出府，今天不知道都是怎麼了，就連夏竹我感覺也不太正常，下午吃過晚飯後，便回了屋子裡，一句話也不肯多說，我去找她，她也不理我。”
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著說道：“別想太多了，你先回去睡覺吧。”
“王爺，”小蘭抬起頭盯著我，質問道：“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她們嗎？”
“本王總不能擔心她們一輩子吧？”我的語氣在她聽來或許有些冷漠。
小蘭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樣說，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霎時間便紅了眼眶，手裡的燈籠也突然掉在了地上，她輕輕地推開房門，走進黑暗裡，熟悉地點亮屋裡的燭臺。
我默默地嘆了口氣，走進臥房，斜靠在床邊，“你還有什麼事麼？”
小蘭怔了下，避開的我的目光，慌張地道：“王爺稍候，奴婢這就去打盆水，伺候王爺洗漱。”然後轉身就走。
“小蘭”，我微微一笑道：“不用了，很晚了，本王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她忽然止住腳步，用力的搖搖頭，呢喃道：“用的，用的。”
看著她孤單的身影，我一時啞然，沒有再說什麼。
而小蘭也已經跨過門檻，彎下腰拾起地上的燈籠，朝著黑夜中走去，只不過心不在焉地她忘記了關門。
入冬前的寒風總是這樣，無孔不入，吹的屋裡的燭火搖曳地厲害，我下意識的緊了緊衣衫，但今天走了太多的路，我一點也不想動。
才過不久，小蘭果然端著一盆熱水緩緩走了進來，木盆的邊上搭著一條幹淨毛巾，騰騰的熱氣，擋住了她俏麗的面容。像無數個曾經的夜晚那樣，她蹲在我身前，伸手試了試水溫，然後為我脫下靴子，抬起我的腳放進木盆裡。
木盆裡的水有一點點的燙，但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很舒適。
只是小蘭始終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肯說，而我卻似乎聽到了木盆裡細微的滴水聲。
沉默的氛圍一直到我能明顯感覺到水溫變冷才終於被打破。